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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沧澜号·舰长休息室**

曾宪森从噩梦中惊醒时，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。

窗外，星舰正平稳地航行在天狼星β-7的寂静空域，舷窗外偶尔掠过几颗流浪小行星，在黑暗中划出苍白的尾迹。他下意识摸了摸右臂——那里还没有虫族的异化痕迹，皮肤完好无损，只有一道陈年的疤痕，是军校毕业时王昶紋那混蛋用脉冲匕首留下的"纪念"。

床头的数据板亮起，显示04:27舰时。距离轮值还有三小时，但他已经睡不着了。

梦里那双眼睛又浮现在眼前——林雨晴在沧澜号爆炸前看向他的眼神，像团将熄未熄的火。

"六号。"他对着空气说，"调出昨天的轮值记录。"

AI少女的光影在床边凝聚，罕见的没有调侃："您已经查看了七遍。需要我标注林副舰长与您对视的时长吗？"

"闭嘴。"

数据板自动翻页，显示出林雨晴清冷的笔迹。她的值班报告永远像她的人一样，精确到标点符号都透着克制。只有在提到"信天翁"号侦察艇失联时，才有一处微妙的停顿——

**"14:20，舰长亲自驾驶救援艇离舰。"**

墨迹在这里晕开了一小块，像是笔尖停留太久。

曾宪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痕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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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三个月前·军事学院图书馆**

雨下得像银河倾覆。

曾宪森抱着数据板冲进图书馆时，制服已经湿透。期末考的复习资料必须今晚打印，而所有终端机里只剩角落那台还在运转——有个红发女生正霸占着它，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暴风雨般的节奏。

"等用完说一声。"他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捋，露出眉骨上新鲜的淤青——下午格斗课的"战利品"。

女生头也不抬："等不了就去别的楼。"

终端机屏幕映出她的侧脸：眉峰锐利，下颚线条像刀刻的，制服领口露出一截泛旧的黑色颈链。曾宪森认出了这条链子——战术指挥系第一名林雨晴的标志，据说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。

"你的算法错了。"他突然说。

女生的手指悬在半空。

曾宪森指向屏幕上那组舰队阵列公式："跃迁间距至少需要1.3倍标准值，除非你想让护航舰撞上母舰。"

"那是教科书算法。"林雨晴终于转过头，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，"实战中虫族会用电磁脉冲干扰，间距越大损失越惨重。"

"所以你的方案是？"

"让它们撞。"她调出修改后的模型，"但在接触前0.5秒启动自毁程序，残骸会形成天然屏障。"

曾宪森盯着她看了三秒，突然笑了："疯子。"

"彼此彼此。"林雨晴瞥向他眉骨的伤，"听说你今天的格斗课把教官摔出了脑震荡？"

窗外的暴雨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。他们挤在那台老旧的终端机前，争论到图书馆熄灯。最后林雨晴把方案存进芯片扔给他："送你了，输的人请喝咖啡。"

"我什么时候同意打赌了？"

"现在。"

她在雨幕中跑向女生宿舍的背影，像把出鞘的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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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现在·沧澜号医疗舱**

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痒。

"我说了不需要体检。"曾宪森皱眉看着医疗AI举起的针管，"把黎澍桓叫来。"

"黎博士正在分析'信天翁'号的残骸信号。"林雨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白大褂下露出笔直的制服裤线，"躺好。"

医疗舱的灯光太亮，照得她眼下淡青色的睡眠不足格外明显。曾宪森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有一圈淡淡的压痕——那是长期佩戴戒指留下的痕迹，虽然现在那里空空如也。

"你未婚夫送的戒指呢？"

针头精准刺入静脉。

"分手了。"林雨晴的语气像在讨论天气，"他说我看向星图的次数比看他的多。"

曾宪森突然想起毕业典礼那晚，他在天台撞见林雨晴和一个男生接吻。月光下那枚戒指闪闪发亮，刺得他转身就走，连珍藏的蓝调威士忌都忘在了栏杆上。

"为什么加入沧澜号？"他盯着采血管里的暗红色液体，"以你的成绩，可以去任何一艘旗舰。"

林雨晴调整着输液速率，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："因为这里离β-7最近。"

"什么？"

"'信天翁'最后发回的信号里，有卡利班晶体的能量读数。"她突然抬眼，琥珀色的瞳孔直视他，"你弟弟发现的，对吗？联邦禁止开采的那种物质。"

医疗AI发出警告音——曾宪森的心率突然飙升。

"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"

"撒谎。"林雨晴按下某个隐藏按钮，医疗舱的门锁无声闭合，"你父亲的研究笔记，三年前就该被销毁的那份，现在就在我的安全柜里。"

输液管突然变成荧绿色，某种低温液体开始注入曾宪森的血管。他的肌肉瞬间僵硬，连指尖都无法动弹——神经抑制剂，军用级别。

"你..."

"别担心，只是让你说真话的小帮助。"林雨晴俯身，颈链的吊坠滑出领口——那不是装饰品，而是微型记录仪，"告诉我，曾博士到底发现了什么？为什么联邦要杀他？"

曾宪森的视野开始模糊。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，他看见林雨晴解开袖扣，露出手腕内侧的印记——

蓝绿色的血脉纹路，和他锁骨下的一模一样。